,中央摆着一张小案,两边各设一垫。
杨在恩带着人垂手立在亭外,看到二人来了,行了一礼,领人无声无息地退开,消失不见。
絮雨率先入亭,振了下披风襟摆,抖去上面沾落的雪,接着,脱帽,转头,邀望他一眼。
裴萧元随她入了亭,站定。
絮雨端正地跪坐到了其中一张垫上,含笑示意对面,请他入座。待他也坐定,两人相对,她伸手,从小火炉旁提起一只银壶,一边为他斟着不知是何的温茶,一边随口似地问了一句:“你喝酒了?”
裴萧元下意识地握了握袖下的伤手,待要否认,见她抬眉瞥了过来,一顿,低声道:“只喝了几口。”
“手很痛吗?让我瞧瞧。”她轻声说。
他只觉后背暗暗卷过一阵火烤似的涨热,仿佛在她面前如赤身般无所遁形。带着几分暗惭,立刻摇头:“不痛。”
她也未坚持要看,为他斟茶完毕,替自己也倒了一杯。
“此为花椒茶。”她说道。
接着,她解释:“从前我跟着阿公住在庐州之时,邻人每逢岁末,会在山中采集花椒,做岁夕饮用的花椒酒,道是饮了,来年便可祛灾辟邪。你明日北上,为国而战,恰又逢岁末,我无以为表,便以此寄意,以茶代酒,为君送行。”
“愿郎君此行,无往不利,早日平安归来。”
她说完,举盏朝他致了一礼,接着,自己先饮了下去。
她今夜梳了高髻,无多余装饰,只在乌黑如若鸦羽的发髻两边,各插一只破云弯月玉梳。亭顶的琉璃风灯轻摇,映着亮堂堂的炉火和她身上的榴红衣,在她莹洁亦胜过月的一张面庞上,投下了一层烁动着的珠光和霞影。
裴萧元凝望着她,举起茶盏,一饮而尽。
“多谢公主。此去我必竭尽全力。”当放下茶盏,再次抬眼,他已恢复自己向来的沉稳之态。她却微垂螓首,双目落在了面前的茶盏之上,仿佛怀着心事。
“你……伤如何了?”
他等了片刻,终于,当忍不住问出这一句话时,那在他心中已压坠许久的负疚和随之而来的懊悔也满涌而出。
“我听说……你还伤了自己手腕?”
他究竟是何等狠心之人,在这一刻,竟还能忍着,不去拿她手腕亲自察看,他在心里茫茫然想道。
她沉默着。
风时不时吹进来几片雪花,沾落在她鬓上,又融化,消失不见。却有一片分外坚持,始终紧紧贴吻着她的发丝,不肯离开。
又一片,悠悠飘落。
原不是雪,是亭角上的萼梅瓣落。
“全都是我的过错。”他凝视着,压抑着胸间闷涨的钝痛之感,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道。
“倘若我那夜没有入宫,你便不会因我而一再受伤。我该死。此生无论如何弥补,恐怕都将无法回报公主了。”
她依然沉默着。
一阵寒风忽然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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