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觉得怒火中烧,难以忍受。眼下洛辰欢素服简装,坐在几案前望着墙上他提的字……他却没那么生气了。
他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,是共谋天下的知己来着。
“你定是在天有灵,我才会夜夜梦见你。”洛辰欢自顾自地饮酒,自顾自地说,“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,若你投胎转世再来找我,我定一命偿一命。”
漂亮话还数他洛辰欢最会说。
若是洛辰欢喝得醉死过去,倒也算给他机会报仇雪恨了。宗锦思忖着,手便自然而然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腿。
尉迟岚最擅长一击必杀,机会近在眼前时,反而是他最冷静时。
屏风之后,洛辰欢丝毫没有察觉到柜里藏了人,痛饮三杯酒后,才喘着气道:“你可知亲手杀了你,我有多痛。”
这话像滚滚天雷,轰地劈在宗锦脑子里,当即劈得他一头雾水。
——这人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?
无论柜子里的人如何惊讶、如何懵然,外头的人一概不知,只顾喝酒低语:“若非我娘出身皇甫,我情愿一生跟在你身边,为你生,为你死;可是我不能,主上,我不能看着我娘死在皇甫淳手里……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宗锦想想那晚不萧山上,对方下手时的快准狠,除了不解,还是不解。
他洛辰欢夜深不睡,借酒消愁,是在演给他的“亡魂”看?
明明是这等危机四伏时候,他却控制不住地想起另一个人——这场面他貌似在赫连恒身上也看过。
赫连恒好像也曾偷偷喝酒买醉,他都见过两回。
若洛辰欢此言真心,是为了他;那赫连恒又是为了谁,谁能让赫连恒那种伪君子借酒浇愁?
未等宗锦想出结论,洛辰欢再是一杯,再说:“若我不是洛辰欢,若你不是尉迟岚……是否有机会浪迹天涯,只你我纵情一生?我着实想念你。”
——等等,等等,他有点听不明白。
“即便你已不在,可我知我这余生,心里都再容不下任何人。”
尉迟岚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,身为家主连娶妻生子这种头等大事也满不在乎;自然,他也从未对谁有过爱慕之情,不是很明白情啊爱啊有什么意思……哪有打天下有有意思。
可迟钝如他,现下都能听明白洛辰欢的话。
他一直以来当成兄弟知己的男人,竟然、竟然……爱慕他?
这都哪儿跟哪儿啊,一边喜欢他,一边下手杀他还夺他家业?
宗锦震惊得一时松了气,呼吸声蓦地冒出来;他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,谁知手肘又撞在了柜门上。
“咚”地一声闷响,微醺中的洛辰欢仍然警敏:“谁?”
他原本是想藏着到对方喝晕,或者对方离开;现在是藏不住了。宗锦眉头紧皱着,在“直接对峙”和“再等等”中犹豫了片刻。
谁知第二个声音突然出现:“是我,洛辰欢。”
门咯吱地响了响,又有人踏进了室内,还贴心地带上门。宗锦虚惊一场,却没时间等着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;他再度凑近了柜门的缝隙,努力往屏风后看,想从狭窄的视野中看清楚来人是谁。
“你怎么会过来。”洛辰欢说。
“到处寻不见你,猜你就是在这儿。”
——这声音……
宗锦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,只看见高大魁梧的男人走到了他的字画前,露出了半张脸。
那是申屠文三,他此番回久隆的计划里要找的人,他除了洛辰欢之外唯一信任的人。
申屠文三嗤笑一声,对着字画道:“‘我即大义’?这字,我看多少次都觉得好笑;尉迟岚到死可能都不知道咱们是谁的人吧?……君上……皇甫差人递话来了,说是他带来的亲卫,少了一个,让我们防着点赫连恒……那人不好对付。”
【作者有话说:惨,宗锦实惨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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